回憶起那段愛情，遺憾和悔恨都無法阻止，最怕的是那些記憶既稀薄又鋒利，讓后來的我受傷至深。杜柔山在二十四歲時，有一段時間她需要依賴褪黑素才能入睡，那些晚上寂靜的時光，當藥效開始發作，將沉重的睡意像棉被般輕輕地覆蓋上來，她總會有幾秒鐘想到他。他就像一個遙遠的人，對岸上的影子。

在清醒的時候，我有時候會想，如果青春年少時沒有遇到那個人，我將會怎樣？我不知道，但我只知道這么多年，我始終忍不住，每一次轉過頭，都像是回到過去。

就像夏天里的白姜花，那些無言的心跳和情感，如同落葉般黯淡成了一片慘白。它全是從少年時代的一場漫長暗戀中開始的。

柔山認識俊男，是因為表姐杜曉棠。那時候，俊男第一次出現在我的生命中，就如同雨后的青杏一樣。身量不高，面容可愛，在我面前羞澀地跟我打招呼：“小妹，你好。”

而我，也有一種早慧，不經意間明白了為什么表姐總要帶著我一起出去。我是電燈泡，也是最好的庇護。在那個年代，家長還視早戀為洪水猛獸，更別提高三應考生了。寄宿學校一個月才有一次雙休日，我們這些戀人們約一次會，卻要克服重重障礙。我成了他們之間微妙的情感橋梁，一直持續到了半年。

我們常常約定在周六中午見面，一起去麥當勞吃午飯，然后去附近的小咖啡店看書寫作業。那是一家很小的咖啡店，有一只懶惰的折耳貓。他們坐在一排，而我坐在對面的位置旁邊，我們三個腦袋緊密相貼，埋頭寫作業。當累了，他就會給我買蛋糕，每次他都知道曉棠喜歡什么，但總要再問一下我的喜好：“你想吃什么？”

后來，我明白，這就是戀人的親昵與默契。當他幫忙默寫英文單詞，就是那種無聊透頂但必須做的事情。他念一個，我寫一個。他聲音溫和，但是每當看到他的字跡，我都會緊張得連單詞都拼不出來。他有些發愁地說：“學習還得更用功一些嗎？”